“这样的孩子会越来越多,这是一个商机!”老鲁每次说这句话时,眼睛里都闪着绿光。
可我们却希望,这样的孩子越来越少,机构也越来越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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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FP
寻业中国·WorkinChina丨连载42
年6月,儿子上幼儿园后,我开始找工作。浏览招聘网站,看到一个离家不远的A机构正招聘“特教老师”:月薪到,周末双休,五险一金。这些条件让我心动,我也相信自己一定能胜任这份工作——毕竟曾做过幼教,都是跟孩子打交道。我进一步查询相关资料,发现“特教”这个行业是“全国看山东,山东看青岛”,这家A机构虽然规模、名气都不能跟本地国际闻名的另外一家机构比,但也已经存续几年了,而且据说老板是因为自家孩子是自闭症,才开始动念做这个机构帮助更多的家庭。看完这些,我立马拨通了电话,约好面试时间。面试是在一个周末。机构潜在居民楼中,有四层,楼的外表并无特别,但当我推开玻璃门时,感觉像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。一楼是个小厅,三四十平,左右两侧是窄窄的条形沙发,绿漆墙壁。没有前台,顺着小厅正对大门的台阶走上去,便到了校长老鲁的办公室。老鲁四十来岁,圆滚滚的像功夫熊猫。“你怎么看待特殊儿童?”他问完,就盯着电脑,不看我的脸。“我有朋友在上海做公益,她们救助过很多儿童,有被虐待的和有先天疾病的,应该比这里上学的孩子情况还要严重。”我没有直接回答。老鲁点点头:“那你可以先旁听一周,没工资。一周后,你若觉得可以胜任,那就实习3个月,期间月薪。实习期过了交五险一金,工资半年涨,半年后如果能单独上‘个训课’、家长找你加课的话,课时费最低一节元。”我心里一紧——他说的薪资可比招聘信息上少了一大截。老鲁大概是看出了我疑虑,赶紧解释:“哦,招聘上说的是包含每天提供一顿午餐的成本——放心,转正后如果能每天加一节个训课,光加课费都能拿到。”我虽没了一开始的兴奋,但听他这么说,想着往后还有的期盼,也就答应了。和我一起面试的还有十四五个女孩儿,最聊得来的是小敏。她23岁,以前也是做幼教,对这份工作充满期待。她老家在即墨乡下,太偏远,所以暂住在亲戚家,“反正老鲁给我承诺,1个月后一定能搬进宿舍”。机构三楼四楼是大教室,二楼除了几间办公室,长廊左右分布着6个“个训室”,每个布局都很逼仄,只有五六平,里面放着一张单人桌、两只小板凳,靠墙立着一个柜架,上面是各种卡片、玩具、图书等教具,还有孩子的“强化物”——以零食为主。当我们八九个人开始旁听时,老鲁先详细介绍了一下机构的概况:目前在这里有40多个孩子,九成都属于自闭症,也有如脑瘫儿、残疾儿,年龄从两三岁到十一二岁。平日上课,每个孩子必须有1个家长陪同,以爷爷奶奶居多。课程分为“大课”和“个训课”。大课在三楼四楼上,是给一群能力相当的孩子上课,大致有感统、音乐、游戏、精细等科目。每节大课由一位主训老师讲课,亲身带领示范,其他几位配课老师辅助。最受家长欢迎的是在二楼进行的个训课,因为一对一的教学模式更有针对性。机构每天都会给每个孩子安排个训课,收费是元/月,个训课放学前免费,放学后收“加课费”。“个训课也是往后老师们‘加班费’的主要来源。”老鲁说,这也是先安排我旁听个训课的原因,“去旁听梁老师的课,她有经验,以后就是你师傅了。”上午9点,梁老师带着一对母子走进个训室。孩子叫大牛,个子比我还高,额头上爬满了蜿蜒的疤痕。他妈妈说,这是孩子小时候不小心爬进开水锅里造成的,医院抢救时间过长,造成大脑缺氧,智力就再没发育过了。大牛妈妈40来岁,面容憔悴,背了个大书包——这也是这里大多数孩子家长的标准装备。梁老师和孩子面对面坐在桌子边,我和大牛妈妈紧紧地后背贴墙坐着。刚坐下,大牛就拿着积木往嘴里塞,还发出满足的“呜呜”声,我看得心惊胆战,梁老师赶紧夺了过来。随后,梁老师一只手拿着空的小筐放在他旁边,发出指令,让大牛把桌上的积木块放进筐里。我都还没反应过来,大牛也没来得及将积木塞进嘴里时,梁老师就抓住大牛的手“辅助”拿起积木块放进了筐里,等大牛再习惯性地拿起一块“积木”塞进嘴巴时,吃到的已经是梁老师奖励的薯片,伴随老师的赞美——“好孩子!大牛真棒!”或者“大牛厉害!会放积木了!”我被震撼到了——梁老师那变魔术一样的手速,不知得练多久。就这样一遍遍重复,大牛妈妈坐在后面看着,脸上挂着欣慰的笑。课后,爱撒娇的大牛离开前,都会张开胳膊要比他还矮一点的梁老师抱抱,梁老师就会毫不吝啬地抱抱他。看着他们的互动,我心中似有暖流穿过——这些特殊的孩子也依然是孩子,他们同样渴望玩伴,同样喜欢亲密的身体接触。大牛被妈妈牵走后,我问梁老师:“你在这里干了多久啦?”梁老师边整理被大牛弄乱的教具边说:“快两年了吧。听说你做过幼师,那对这行会熟悉很快的,五险一金也有,周末也有,方便照顾孩子。你的年龄和我差不多,我们这个年龄做这个有优势。过了30啊,其他行业就老咯。”我点点头,她说出了我的心声。一周后,我找到老鲁说要留下来,面色严肃的老鲁绽开了笑容,让我第二天开始集训。这时,同批面试最终决定留下来实习的,只剩下4人了。听梁老师说,这个行业几乎每天都需要培训,小培训、大培训、集体培训,“集训相对少一点,一般是有重大的培训方法引进”——比如我刚入职的那段时间,老师们要学老鲁从某高端国际会议上带回来的NET(自然情景教学法)。在这之前,大家普遍使用的,是梁老师对大牛用的那种DTT(回合式操作教学法)。这种教学方法的具体操作是:指令发出后,孩子若做出正确反应,就马上“强化”,然后停顿,算“一个回合”结束;孩子若做出错误反应,也要停顿,进入“下一个回合”——重新发指令—辅助—强化—停顿;一个孩子若在指令发出后1到3秒钟没有反应,就判断为“无反应”,立刻重复指令。DTT可以帮助孩子注意到刺激,使老师马上知道“反应”是否正确,也能帮助老师以一致的标准要求孩子,避免引起孩子在训练理解上的混乱、延误进步,是国内针对特殊孩子使用最广泛、也是公认最有效的教学方法。集体培训时,老鲁称NET是“零失误教学法”——其实就是整合去掉了DTT中的“停顿”。我以为像我们这样的新手应该先把DTT学明白再学习NET,但老鲁却不这么认为:“现在国内开始淘汰老方法了,你们赶上了时代列车,真是有福了!”他说,国内现在DTT派和NET派互相排斥,但他决定“结合两种方法的优势,在业内异军突起”。他说这话时,激情澎湃,让我觉得,拥有这么宝贵的培训机会,拿块工资都惭愧,恨不得要自己倒贴培训费。每节培训后,我和小敏都会交换笔记互相检查,看有没有遗漏的知识点。小敏总是皱着眉头问:“你听懂了没?我怎么感觉越听越糊涂,是我太笨了吗?可上次梁老师问的疑点,老鲁今天还没解答呢。”其实我也听得一知半解,只是觉得理解需要一个过程:“不要有心理负担,这可是当前最高端的培训,我们这样的新手听不懂很正常吧?我看你笔记记得好,旁边的理解也写得深,是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。”听到我的夸赞,小敏松了一口气,搂着我的肩膀说:“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咯,以后做中国的特教专家!”说完,我们还互相勾了一下小拇指。除了培训,实习期间我们更重要的任务是去大课上做配课老师——在主讲老师上课时,我们要辅助拿教具或者帮忙辅助孩子跟上相应动作。一开始,我抱着十二分的热情,不管孩子喜不喜欢我,都主动去抱他们。可孩子们对新老师都很抗拒,记忆也短暂,上午刚和一个孩子熟悉点,下午他就不认识我了。我课间尽量少喝水、少上厕所,以期有更多的时间陪孩子们玩,跟家长了解更多孩子的信息。下班后,我还在家里拿儿子练手,儿子被我练烦了,把练习用的玩具都砸到墙上,发脾气哭喊:“坏妈妈!我不要练!这一点也不好玩!”小敏也遇到了相同的困惑。游戏课上,她辅助的新孩子,无论怎么哄,就是要推开她,还差点抓破她的脸。我开玩笑:“怎么样,孩子王,你想放弃了吗?”她一扭头:“当然不!我这么聪明的美少女,会这么容易被打败吗?再坚持,多向老梁她们学几招,总有孩子喜欢我的。”几日后,我就看到小敏会在快下课时和孩子们玩小游戏,课堂氛围很活跃。游戏倒是简单,她会突然用手指指着孩子们,说:“一二三四五六七,点兵点将点到你!打到谁,谁就要假装倒下说‘啊!’”家长们都会教孩子们配合,有的孩子高兴地回应,有的孩子叫不出口,也歪着头笑。小敏会让家长鼓掌,奖励孩子的反应——这看似随意,其实也融合了DTT。渐渐地,开始有孩子主动对她笑了,也有家长记住了她的名字。小敏告诉我,这些游戏都是她从各种那是一张几乎没有皱纹的脸,白净、紧致、笑容常在。不仔细看,甚至很难发现头[详细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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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一张几乎没有皱纹的脸,白净、紧致、笑容常在。不仔细看,甚至很难发现头[详细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