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求女儿叫声ldquo妈rdqu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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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言道，养儿防老。可永清一位古稀老人38年照料脑瘫养女，她说，不求听女儿喊一声“妈”，只求自己身子硬朗，女儿健健康康，就这么陪着她。

杜秀荣，今年70岁，是永清县一名普通的退休教师。38年前，杜秀荣夫妇抱养了一个女婴。没想到，这个孩子先天性脑发育不全，而杜秀荣就一直照料女儿，照料了38年。

4月19日，记者来到杜秀荣的家。一进门，映入眼帘的是屋子西北角摆着的一台缝纫机和一张桌子。桌上放着缝制了一半的棉裤。靠南墙的桌上有一台老式座钟，钟摆在默默摆动着。

■做了38年母亲没听女儿叫过一声“妈”

“闺女今年38了，一直瘫在床上，我俩一个床。”杜秀荣撩开卧室门帘，径直把记者引到床前。

杜秀荣的女儿躺在床铺上，精神很好，脸上干干净净，不会说话，张着嘴“啊啊”地喊。杜秀荣说：“她这是高兴呢，有人来看她，她可美了。”

如今，杜秀荣回想起来，其实女儿早就有生病的迹象了，只是那时没往那儿想。

“别的孩子哭，小手小脚跟着晃动，可她手脚都绷紧。百天儿以后，她呼吸有点儿不顺，六七个月，连脑袋都挺不起来了，医院检查说是缺钙，也就没太在意。真正让杜秀荣着急，是因为她到一岁时还不会坐。”之后，杜秀荣带女儿辗转天津、北京，查出孩子患的是先天性神经瘫痪脑发育不全。

“我老头儿腿脚有点儿残疾，行动不方便，我就自己抱着孩子坐公共汽车四处看病。吃了半年多药，又扎了一段时间的针。大夫说治不了，只能带回去养着。”杜秀荣说，当年不少亲戚朋友劝她把孩子送到福利院，可她舍不得，就一门心思给孩子治病。

女儿小时候，杜秀荣还在教书。为了时刻照顾她，杜秀荣自制了一个类似“袋鼠口袋”的背带，刚好把女儿背在胸前。上课，扫地，做饭……工作生活，哪样也没有落下。就这样，她把孩子“抱”大了，8岁，18岁，28岁，一直到38岁。

杜秀荣有一双巧手，女儿从小到大的衣物大多是她亲手缝制的，同样也是这双手，常年不分寒暑地给女儿清洗尿布、衣物，操持家务，撑起了女儿的整个世界。

然而，除了“啊啊”声，杜秀荣的女儿发不出更多声音。杜秀荣做了38年母亲，没听过一声“妈妈”。她跟记者说：“我们孩子不傻。她见过我侄子媳妇怀孕，后来有了我侄孙子。有一次，我就问她，你从哪儿来的，她就指着我的肚子。”

杜秀荣觉得，光这点，她就挺满足，所有艰难的日子，都值了。

■相依为命娘俩谁也离不开谁

抱回女儿那年，杜秀荣32岁，还不知如何做一个称职的母亲。

如今，杜秀荣70岁了，她用行动给出了自己的答卷——38年如一日，像呵护婴儿一般照料着女儿。

“每晚要记得给她翻身三四回”，“每个月一定有几天要特别照顾”，“她一不爱吃饭很有可能就是发烧了”，“她高兴了就张大嘴‘啊啊’”，“她自己不会嚼东西，只能咬碎了一点一点地喂”，“她洗完澡心情好，就会在我怀里伸胳膊伸腿，我抱不动，只能好好哄她”……聊起和女儿的日常生活，杜秀荣滔滔不绝。

记者观察到，杜秀荣的女儿脖子里戴着一串彩色珠子串成的项链。杜秀荣说：“别看她从不出门，可比谁都爱美。”边说边问女儿“美不美啊”，杜秀荣的女儿一会儿看看她，一会儿看看记者，张大嘴“啊啊”。杜秀荣说：“她知道咱们说她，高兴着呢。”

38年来，杜秀荣几乎没睡过一个整宿觉，没有吃过一顿安稳饭。“必须给她勤翻身，勤换纸尿裤，夏天还得勤洗澡，不然容易长褥疮。”杜秀荣说，她睡觉很轻，女儿稍微“哼哼”几声，她就能醒。38个寒暑，多个日夜，杜秀荣就这样守护着女儿，只为不让她生一块褥疮，不让她遭一丁点儿罪。

年，杜秀荣的丈夫去世。当时的她，几乎每天偷偷落泪。她不知道一个女人独自带着一个瘫在床上的女儿，日子该怎么过。可每次她看到女儿望着她的眼神，心就跟着软一下。“我就想，我还有个孩子呢，她离不开我，我也离不开她，所以我得好好活。”凭着这股子韧劲儿，杜秀荣坚强地走了下去。

老伴走后的日子里，有亲戚劝杜秀荣再走一步，她婉言谢绝了。她想全身心地照顾女儿，更不想拖累别人，她说：“我们娘俩过，挺好。”

■最放心不下女儿盼自己身子硬朗

如今，古稀之年的杜秀荣身体大不如前，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，“我就盼着我身体硬硬朗朗的，心情每天快快乐乐的，这样对孩子也有个好影响。”曾经不止一个人问过杜秀荣，她岁数越来越大，往后孩子怎么办，她又该怎么办。杜秀荣乐观地告诉记者：“我没想那么多，只要我在一天，我就要照顾她一天。”

退休后，杜秀荣一面坚持锻炼身体，一面照顾女儿，安排得井井有条。在杜秀荣女儿的身侧，挂着杜秀荣不同时期的照片。最近一张，是她穿着新做好的旗袍，优雅地站在镜头前。“闺女喜欢看，就都挂在这里了，她一转头就看得见。”

每天早晨，杜秀荣都坚持去跳一个小时的广场舞。有时女儿舍不得她，会闹脾气。每每这时，杜秀荣就会告诉她：“要是妈妈不去锻炼，以后可就抱不动你了。”听到这儿，杜秀荣的女儿就会乖乖让她出门。

“年时，我做了一次妇科手术，当时把闺女送到我姐姐家了。那是我离开她最长的一次，开完刀没两天，我就想得不行，赶紧出院回家，让他们把闺女给我送回来了。”杜秀荣说，前几天，侄子一家带她去了趟市里，才一个上午不到，她就等不及要回家。“孩子在家呢，去哪儿也放心不下。”

采访即将结束，杜秀荣送记者到了楼下。她告诉记者，街坊邻里可没少照顾她们娘俩。正说着，有街坊推着婴儿车带孩子散步时路过，和杜秀荣拉起家常。

交谈中，杜秀荣提到给女儿特制的棉裤。街坊笑称，棉裤准备得太早。杜秀荣却说：“开春儿正是做棉衣服的时候，以前的也有点儿薄了。”

采访结束，杜秀荣回到屋里，缝几针未做完的棉裤，就到该给闺女做晚饭的点儿了。

记者手记

母爱是最坚定的守护

38年，接近半生的岁月，杜秀荣全给了女儿。

而在近一个小时的采访中，我丝毫听不出她对命运有所遗憾或埋怨。谈及过往，她轻描淡写，一笑而过，她不觉得自己活明白了，也没有活得太糊涂。

我记得多年前，看过一部讲母亲的电影，片名就是母亲的名字“九香”，是讲一个女人独自抚养五个儿女成人，耗尽一生的故事。如果你不记得，或许至少知道那首风靡一时的插曲《懂你》：“把爱全给了我，把世界给了我，从此不知你心中苦与乐……”

旁人无法想象这38年中有多少泪水洗过的夜晚，多少孤立无援的时刻，多少筋疲力尽的瞬间。落在纸上的，只是一篇报道；而那些，才是真正的生活。

没有人知道杜秀荣的女儿想不想叫“妈妈”，也没有人知道她有没有听懂妈妈的话，懂不懂妈妈的艰辛。而这些，杜秀荣觉得自己甚至不需要知道。她就知道她是一个母亲，要照顾女儿，她认为理所应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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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编辑：佚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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